鬼谷子卷中
梁陶宏景注
飞箝第五
飞,谓作声誉以飞扬之。箝,谓牵持缄束,令不得脱也。言取人之道,先作声誉以飞扬之,彼必露情竭志而无隐,然后因其所好,牵持缄束,不得转移。
凡度权量能,所以征远来近。
凡度其权略,量其材能,为远作声誉者,所以征远而来近也。谓贤者所在,或远或近,以此征来,若燕昭尊隗,即其事也。
立势而制事,必先察同异,别是非之语。
言远近既至,乃立赏罚之势,制能否之事。事势既立,必先察党与之同异,别言语之是非。
见内外之辞,知有无之数。
外,谓浮虚。内,谓情实。有无,谓道术能否。又必见其情伪之辞,知其能否之数。
决安危之计,定亲疏之事。
既察同异,别是非,见内外,知有无,然后与之决安危之计,定亲疏之事,则贤不肖可知也。
然后乃权量之,其有隐括,乃可征,乃可求,乃可用。
权之,所以知其轻重;量之,所以知其长短。轻重既分,长短既形,乃施隐括以辅其曲直。如此,则征之亦可,求之亦可,用之亦可。
引钩箝之辞,飞而箝之。
钩,谓诱致其情。言人之材性,各有差品,故钩箝之辞,亦有等级。故引钩箝之辞。内惑而得其情曰钩,外誉而得其情曰飞。得情即箝持之,令不得脱移,故曰“钩箝”。故曰“飞钩箝”。
钩箝之语,其说辞也,乍同乍异。
谓说钩箝之辞,或捭而同之,或合而异之,故曰“乍同乍异”也。
其不可善者,或先征之,而后重累。
不可善,谓钩箝之辞所不能动,如此,必先命征召之。重累者,谓其人既至,然后状其材所有。其人既至,然后都状其材术所有,知其所能。人或因此从化者也。
或先重以累,而后毁之。
或有虽都状其所有,犹未从化,然后就其材术短者訾毁之。人或过而从之,言不知化者也。
或以重累为毁,或以毁为重累。
或有状其所有,其短自形,此以重累为毁也。或有历说其短,材术便著,此以毁为重累也。为其人难动,故或重累之,或訾毁之,所以驱诱令从化。
其用或称财货、琦玮、珠玉、璧白、采色以事之。
其用,谓人既从化,将用之,必先知其性行好恶,动以财货采色者,欲知其人贪廉也。
或量能立势以钩之。
量其能之优劣,然后立去就之势,以钩其情,以知智谋。
或伺候见涧而箝之。
谓伺彼行事,见其涧而箝持之,以知其勇怯也。
其事用抵巇。
谓此上事用抵巇之术而为之。
将欲用之天下,必度权量能,见天时之盛衰,制地形之广狭,岨崄之难易,人民货财之多少,诸侯之交孰亲孰疏,孰爱孰憎。
将用之于天下,谓用飞箝之术,辅于帝王。度权量能,欲知帝王材能,可辅成否,天时盛衰,地形广狭,人民多少。又欲知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合其泰否,诸侯之交,亲疏爱憎,又欲知从否之众寡,
心意之虑怀。审其意,知其所好恶,乃就说其所重。以飞箝之辞,钩其所好,以箝求之。
既审其虑怀,知其好恶,然后就其所最重者而说之。又以飞箝之辞,钩其所好。既知其所好,乃箝而求之。所好不违,则何说而不行哉!
用之于人,则量智能,权材力,料气势,为之枢机,以迎之随之,以箝和之,以意宜之。此飞箝之缀也。
用之于人,谓用飞箝之术于诸侯也。量智能、料气势者,亦欲知其智谋能否也。枢,所以主门之动静;机,所以主弩之放发。言既知其诸侯智谋能否,然后立法镇其动静,制其放发,犹䝙之于门,机之于弩,或先而迎之,或后而随之,皆箝其情以和之,用其意以宜之。如此,则诸侯之权可得而执,己之恩又得而固,故曰“飞箝之缀也”,谓用飞箝之术连于人也。
用于人,则空往而实来,缀而不失,以究其辞。可箝而从,可箝而横,可引而东,可引而西,可引而南,可引而北,可引而反,可引而覆。
用于人,谓以飞箝之术任使人也。但以声誉扬之,故曰“空往”。彼则开心露情,归附于己,故曰“实来”。既得其情,必缀而勿失,又令敷奏以言,以究其辞。如此则从横、东西、南北、反复,惟在已之箝引,无思不服。虽覆能复,不失其度。
虽有覆败,必能复振,不失其节度。此箝之终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