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迭第七
庞子问鹖冠子曰:“圣人之道何先?”
鹖冠子曰:“先人。”
庞子曰:“人道何先?”
鹖冠子曰:“先兵。”
庞子曰:“何以舍天而先人乎?”
鹖冠子曰:“天高而难知,有福不可请,有祸不可避,法天则戾。地广大深厚,多利而鲜威,法地则辱。时举错代更无一,法时则贰。三者不可以立化树俗,故圣人弗法。”
庞子曰:“阴阳何若?”
鹖冠子曰:“神灵威明与天合,勾萌动作与地俱,阴阳寒暑与时至。三者,圣人存则治,亡则乱,是故先人。富则骄,贵则嬴。兵者百岁不一用,然不可一日忘也,是故人道先兵。”
庞子曰:“先兵柰何?”
鹖冠子曰:“兵者,礼义、忠信也。”
庞子曰:“愿闻兵义。”
鹖冠子曰:“夫道,故敢以贱逆贵;不义,故敢以小侵大。”
庞子曰:“用之柰何?”
鹖冠子曰:“行枉则禁,反正则舍,是故不杀降人。主道所高,莫贵约束,得地失信,圣王弗据;倍言负约,各将有故。”
庞子曰:“弟子闻之曰:‘地大者国实,民众者兵强,兵强者先得意于天下。’今以所见合所不见,盖殆不然。今大国之兵,反诎而辞穷,禁不止,令不行之故,何也?”
鹖冠子曰:“欲知来者察往,欲知古者察今。择人而用之者王,用人而择之者亡。逆节之所生,不肖侵贤命曰凌,百姓不敢言命曰胜。今者所问,子慎勿言。夫地大国富,民众兵强曰足。士有余力而不能以先得志于天下者,其君不贤而行骄溢也。不贤则不能无为,而不可与致焉。骄则轻敌,轻敌则与所私。谋其所不知为,使非其任,力欲取胜于非其敌,不计终身之患,乐须臾之说。是故国君被过听之谤丑于天下,而谋臣负滥首之责于敌国。敌国乃责则却,却则说者羞其弱。万贱之直,不能挠一贵之曲,国被伸创,其发则战,战则是使元元之民往死,邪臣之失藾也。过生于上,罪死于下,雠既外结,诸侯畜其罪,则危覆社稷,世主慑惧,寒心孤立。不伐此人,二国之难不解,君立不复。悔曩邮过,谋徙计易,滥首不足,盖以累重,灭门残疾族公谢天下以让敌国。不然,则战道不绝,国创不息。大乎哉,夫弗知之害!悲乎哉,其祸之所极!此倚贵离道,少人自有之咎也。是故师未发轫而兵可迭也。今大国之君,不闻先圣之道而易事,群臣无明佐之大数,而有滑正之碎智,反义而行之,逆德以将之,兵诎而辞穷,令不行,禁不止,又奚足怪哉?”
庞子曰:“何若滑正之智?”
鹖冠子曰:“法度无以嘒意为摸,圣人按数循法,尚有不全。是故人不百其法者,不能为天下主。今无数而自因,无法而自备,循无上圣之检,而断于己明,人事虽备,将尚何以复百己之身乎?主知不明,以贵为道,以意为法,牵时诳世,逜下蔽上,使事两乖,养非长失,以静为扰,以安为危,百姓家困人怨,祸孰大焉?若此者,北走之日,后知命亡。”
庞子曰:“以人事百法柰何?”
鹖冠子曰:“苍颉作法,书从甲子,成史李官,苍颉不道。然非苍颉,文墨不起。纵法之载于图者,其于以喻心达意,扬道之所谓,乃才居曼之十分一耳。故知百法者,桀雄也。若隔无形,将然未有者,知万人也。无万人之智者,智不能栖世学之上。”
庞子曰:“得奉严教,受业有间矣。退师谋言,弟子愈恐。”
鹖冠子卷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