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子小传
庄子,宋人也,名周,字子休,生睢阳蒙县,尝为蒙漆园吏。学无所不窥,要本归于老子之言,故其著书十余万言,大抵率寓言也。其言洸洋自恣以适已,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。楚威王闻周贤,使使厚币迎之,许以为相。周笑谓使者:千金,重利,卿相,尊位也。子独不见𨹍祭之牺牛乎?养食之数岁,衣以文绣,以入太庙。当是之时,欲为孤豚,其可得乎?子亟去,无污我!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,无为有国者所羁,终身不仕,以快吾志焉。唐封南华真人,书为南华真经。
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序:
始余读庄子,颇疑齐物之论荒怪汗漫,若与物情戾。偶缘病卧,梦中有以木鸡之说告者,因复取其书而绎焉,始悟其立言本指最切于救时,而人或未之识。盖自周德下衰,礼乐征伐不自天子出,战国诸侯变触并斗,以糜烂其生民,其祸实起于不知分。庄子于是时思有以觉其迷而砭其疾,故于道遥游篇首寓微言。其曰鸠𮭨之不敢自拟于大鹏,物之知分者也;其曰许由不敢受尧之天下,人之知分者也。夫使天下而皆知分,则贱不慕贵,小不图大,强不凌弱,众不暴寡,君君而臣臣,父父而子子,举一世莫不各安其天分之当然,而无僭逾争夺天开之患,则夫物之不齐者,非必物物而齐之,而无不齐矣。且庄子与孟子同时,使其言而悖道,无补于世教,则孟子固亦距之矣。读者泥其辞而不求其意,往往例以不经目之,如郭象所云者,是岂真知庄子哉!一日,中都道士褚伯秀持所集庄子解,且附以己见示余。余喜其会粹之勤,去取之精,而所见之多有超诣也,因举余言告之。矍然谢曰:以分一字断齐物之说,此非我所及也。愿得以为序,锓诸木,可乎?余曰:此臆说也。世岂无深于是书者?子其博访而求印可焉,他日以复于我,相与订之未晚也。若夫为序,则不敢。咸淳元年夏四月,东北人刘震孙书于姑苏寓舍木鸡窠。
道一而已,形于言即为二,故曰:道无问,问无应。又曰:知道易,勿言难。知者不言,言者不知;善者不辩,辩者不善。然则忘言可乎?言可忘,则南华经不作矣;言不可忘,是以有南华经;既有南华经,是以有诸家解。虽然,南华经十万余言,未尝不言,而亦未尝言,何者?其言皆寓言也。后之人求其所已言,而不求其所未言,寻行数墨,分章析句,言愈支而道愈离矣。雪𪩘羽衣褚伯秀,身近尼五之天,而神游乎漆园濮水之上,辑诸家解,断以己见,笔之书,以为未足,且刻之梓,以传不朽,其用心亦勤矣。呜呼!道以言而传,昭氏之鼓琴也;道不可以言传,昭氏之不鼓琴也。大音希声,鼓不鼓琴与音固无恙也。抑得鱼忘筌,得兔忘蹄可也,筌蹄岂鱼免哉?道也,言也,一而二,二而一者也。噫!南华之经,诸家之解,褚之管见,子之臆说,是又寓言中之寓焉耳矣。咸淳元年夏五月五日,本心翁文及翁书于道山堂。
古诸子之书,若孟氏之正,蒙庄之奇,皆立言之极至,后世虽有作者,无以加之矣。而庄子尤难读,大聪明如东坡翁,自谓于庄子有得,今观其文,间有说庄者,往往犹未契本旨,况雱、惠卿流,毒螫满怀,而可与于帝之县解乎?近时释庄者益众,其说亦有超于昔人,然未免翼以吾圣人言,挟以禅门关键,似则似矣,是则未是。余谓不若直以庄子解庄子,上绝攀援,下无拖带,庶几调适上遂之宗,可以见其端涯也。武林褚君伯秀,道家者流,非儒非墨,故其读此书也,用志不分,无多歧亡羊之失,特欲索祖意于千载之上,会粹众说,附以己见,采获所安,不以人废,白首成书,志亦勤矣。余视其目端而明,气夷而靖,斯学之力也。余旧喜读庄,时有欣然会心处,然未尝笔之于册。今老病目昏,嘉褚君之志有成而已,不暇一二勘其得失矣。君既竭力以板行其言,且属余序其篇首。余笑曰:彼刻雕之工未竟欤?则释椎凿而上者能为君序之矣。咸淳乙丑岁八月甲申,鄱阳汤汉书。
张湛列子释文载:庄子,宋之蒙城人,为梁漆园吏,著书五十二篇,郭象合为三十三篇注之。一云:向秀先注庄子二十八篇而卒,郭象得其书,足成之,以行于世。后向氏别本出,故向、郭二注文义一同。碧虚子陈景元注卷首叙云:庄子师长桑公,受其微旨,著书十万余言,目曰南华论。内篇三宇,标题者是其旧,外、杂篇则为郭象所删修。今通计正文,止存六万五千九百余字。唐开元十九年,侍中裴光庭请册四子。天宝元年,诏册庄子宜依旧号曰南华真经,义取离明英华,发挥道妙也。窃详南华之号,其来久矣,似是上天职任所司,犹东华、南极之类,不可以人间义理臆度,故诸解无闻焉。谨表出以备解题一难,俟传识考订之。
陈碧虚解义卷末载览过庄子注
景德三年国子监刊行本;
江南古藏本;
天台山方瀛宫本;
郭象注中太一宫本;。
成玄英疏中太一宫本;
文如海正义中太一宫本;
江南李氏书库本;
散人刘得一本;
今所纂诸家注义姓名:
郭象注
吕惠卿注;
林疑独注;
陈详道注;
陈景元注;
王雱注;
刘槩注;
吴俦注;
虚斋赵以夫注;
竹溪林希逸口义,福本;
李士表庄子十论;
王旦庄子发题;
无隐范先生讲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