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德真经指归卷之十
蜀郡严遵字君平撰谷神子注
含德之厚，比于赤子毒虫不螫，攫鸟不搏，猛兽不据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，而朘作。精之至，终日嗥而嗌不嗄，和之至，知和曰常，知常曰明，益生曰祥，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，谓之非道，。不道早已。
指归道德虚无，神明寂泊。清静深微，太和滑淖。听之寂寥，视之虚易。上下不穷，东西无极。天不能裹，地不能囊，规不能圆，矩不能方，度不能度，而量不能量。金玉不能障蔽，水火不能壅落，万物莫之能领，患祸莫之能作。沉浮翱翔，浑沌磅礴。心无所栖，形无区宅。陶冶禀授，万天以作，群物得之，滋滋哑哑。知虑不能得，有为不能获。思之逾远，为之益薄。执之不我擒，纵之不我释。唯无欲者，身为之宅，藏之于心。故曰含德。夫德之在人，犹父母之于身也；其于万物，犹珠玉之与瓦𫓪也。是以含德之士，重身而轻天下，犹慈父孝子不以其有易其邻；大身而细物者，犹良贾察摘不以珠玉易瓦𫓪也。其无欲也，非恶货而好廉也，天下之物莫能悦其心也。其为虚也，非好静而恶扰也，天下之事莫足为也。夫何故哉？所有重而天下轻也。明于轻重之称，通于利害之变，故万物不能役，而天下不能傜也。故不为虚而虚自起，不为静而静自生，不休神而神自定，不和气而气自平。是以，不听而闻无声之声，不视而见无形之形，不思而领是非之意，不虑而达同异之乡，神沦天地，德遵阴阳，不请福而天地祐之，不辞祸而患害去之，不杀戮而天下畏之，不施与而天下爱之。鼓腹而乐，俯仰而娱，食草而美，饮水而甘。乔木之下，精神得全，岩穴之中，心意常欢欣。贫乐其业，贱忘其卑，穷而恬死，困而忘危。功与地配，德与天齐。反愚归朴，比于婴儿，是故，建身为国，诚以赤子为容，则是天下尊道贵德，各重其身，名势为垢，万物为尘。贪夫逃爵，残贼反仁，积柔集弱，唯德是修。而作福生乱者，有何由然？悲夫！天地之道，深以远，妙以微，能识之者寡，行之者希，智惠不能得，唯赤子为体之。夫赤子之为物也，知而未发，通而未达，能而未动，巧而居掘，生而若死，新而若弊，为于不为，与道周密。生不生之生，身无身之身，用无用之用，闻无闻之闻，无为无事，无意无心，不求道德，不积精神，既不思虑，又无障截，神气不作，聪明无识，柔弱虚静，魂魄无事，乐无乐之乐，安无欲之欲，生不枉神，死不幽志。故能被道含德，与天地同则，蜂虿虫蛇无心施其毒螫，攫鸟猛兽无意加其攫搏，骨弱筋柔，握持坚固，不睹牝牡，阴阳以化，精神充实，人物并归，啼号不嗄，可谓志和。为之行之，与道为常。执之守之，时曰聪明，自然生息，动合百祥。心意玄作，气顺坚强。无所为故无所不克，无所欲故动无所丧。自然通达，众美萌生，天地爱祐，祸乱素亡。夫何故哉？以含德和神而体童蒙也。及其有知也，去一而之二，去晦而之明，身日饰而德日消，智逾多而迷益深。故重天下而轻其神，贵名势而贱其身。深思远虑，离散精神，背柔弃弱，力进坚刚，陷于欲得，溺于求生，开于危殆，塞于万全，故福如天地，视而不能见，祸若雷霆，听而不能闻，出无入有，日造祸殃，动而之穷，为而之亡，修身爱国，为国不祥。祭燎而天地是伐，祷祀而鬼神是丧，非命之罪，事物自当也。
知者不言，言者不知，塞其兑，闭其门，挫其锐，解其忿，和其光，同其尘，是谓玄同。不可得而亲，不可得而疏，不可得而利，不可得而害，不可得而贵，不可得而贱，为天下贵。
指归道无常术，德无常方，神无常体，和无常容，视之不能见，听之不能闻，既不可望，又不可扪。故达于道者，独见独闻，独为独存。父不能以授子，臣不能以授君，犹母之识其子，婴儿之识其亲也。夫子母相识，有以自然也。其所以然者，知不能陈也。五味在口，五音在耳，如甘非甘，如苦非苦，如摘非摘，如羽非羽，而易牙师旷有以别之。其所以别之者，而口不能言也。。故无状之状，可视而不可见也；无象之象，可效而不可宣也；无为之为，可则而不可陈也；无用之用，可行而不可传也。是故，得道之人，见之如子之识亲，履之如地，戴之若天，被之服之，体之如身；为之行之，与之浮沉，与之卧起，与之屈伸；神与化游，志与德运。聪明内作，外若聋盲，思虑玄起，状若痴狂。故口不能言而意不能明也。譬犹梦为君王，履危临深，忧喜相反，中心独然，觉而道之，不能以喻其邻也。失道之人则不然，见其外不睹其内，识其流不获其源，秉其末不穷其根，然其所以然，不然其所不然。故道在于外不在于身，中主不定，守不固坚。心狐志疑，情与物连。聪明眩燿，以伪为真。若是若非，若亡若存。和气易动，若病在人。阳泄神越，恶默好言。方言之时，心有所虑，志有所思，聪明并外，精神去之。音声内竭，外实有余。道德离散，日日远之。言之益疾而己愈不见，造之益众而己愈不知。是故，言者，逆道之要也，而距德之数也，反天之匠，覆地之具也。是故，得道之士，损聪弃明，不视不听，若无见闻，闭口结舌，若不知言。挫其锐，释其所之，意无所守，廓似无身。解其所思，散其所虑，奄若不知，匿若独存。灭祸无首，反于太素，容貌不异，服色不诡。因循天地，与俗变化，深入大道，与德徘徊。无言以言言，无为以为为，清静以治己，平和以应时；与世浑沌，与俗玄同。要物之本，秉事之根，独与众异，天下莫闻。游于亲疏之户，翱翔利害之门，浮于贵贱之野，固守我之精神，遁隐无形之境，放佚荒荡之乡，贫贱不以为辱，富贵不以为荣；欲隐而隐，欲彰而彰，阴阳不能损益，人主不能蔽明，魁然独立，卓尔无双，声色不能悦，五味不能甘，万物不能与之争，知力不能与之讼。无取无与，无得无去，闭门杜户，绝端灭绪。神明为制，道为中主。动与化邻，静与然交。和顺时得，故能长久；佚荡无常，莫能先后。故好之不能近，恶之不能远，赏与不能加，赋税不能取，爵禄不能高，贫贱不能下。无奈万物何，故万物不能役；无以天下为，故天下不能有也。
以正治国，以奇用兵，以无事取天下，吾何以知其然哉？天下多忌讳，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昏，人多伎巧，奇物滋起，法令滋彰盗贼多有。圣人之言云：我无为，而民自化。我无事，而民自富。我好静，而民自正。我无欲，而民自朴。其政闷闷；其民偆偆；其政察察其民缺缺。祸兮，福之所倚福兮，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，正，覆为奇。善，复为妖。人之迷其日固久矣。
指归道德之情，正信为常。变化动静，一有一亡。覆载天地，经纬阴阳。纪纲日月，育养群生。逆之者死，顺之者昌。故天地之道，一阴一阳。阳气主德，阴气主刑。刑德相反，和在中央。春生，夏长，秋收冬藏，终而复始，废而又兴，阳终反阴，阴终反阳，阴阳相反，以至无穷。故王道人事，一柔一刚，一文一武，中正为经，刚柔相反，兵与德连，兵终反德，德终反兵，兵德相保，法在中央，法数相参，故能大通。是以明王圣主，损欲以虚心，虚心以平神，平神以知道，得道以正心，正心以正身，正身以正家，正家以正法，正法以正名，正名以正国，正国纲纪，分明察理，元元本本，牵左连右，参伍前后，物如其所，正名以覆实，审实以督名，一名一实，平和周密，方圆曲直，不得相失，赏罚施行，不赢不缩，名之与实，若月若曰，一名正而国家昌，名奇而国家役。养国之密，无有所常，屈伸取与，与时俱行。继乱任法，遭逆任兵，守平以道体德为常，大小相遇，以正相望，失正则化之，不从则禁之，不止则制之，不伏则伐之，若夫小国迫于大国之间，遭无道之君，以正事之不可则去之，去之不可则割地而予之，予之不可则率众而避之，避之不可则杖策而遁之，遁之不可则患及万民，祸将及我，故奋计而图之。是争之所为起而兵之所为生也。吾欲选将练士，砥砺甲兵，积粮高垒，营而自守，百姓糜弊，国家虚空，是战之所为作也，而正之所为兴乜。吾欲以正入，则我寡而彼众，我弱而彼强，如卵投石，为敌受殃，三军必败，士卒死伤，天心不得，宗庙灭亡，下悲万民之命，上畏天地之心，是权之所为动也，而奇之所为运也。故建反往之计，招覆来之事，开万民之心，生诸侯之谋，明我道德之祐，阐我天地之助，以浑四海之心，同万国之意，百姓应我若响，邻国随我若影，飞鸟走兽与我俱往，是计之所为用，而奇之所为行也。上顺道德之意，下合天地之心，危宁利害，视民若身。体无形之形，处太阴之阴，发无为之为，阳无声之声。异彼灭化之罪，明彼逆天之功，显天之所降，见地之所生，有名无实，有实中名，名实相违，或正或倾，纵横反复，合于冥冥。天灾自起，妖孽自生，离其父子，绝其弟兄，杀其雄将，戮其忠臣，天下怨恨，莫与同心。魁然独立，受天之兵，战胜大喜，四海安宁。此用奇之上乜。慉天下之怒，积能奇之人，飞耳游目，延聪益明，游士四达，结交合亲。生息变怪，因道应奸。饰权养甃，以实其民。飞言舞事，以惑敌人。卑辞降下，以闭其君。轻使重利，以开其臣。君臣有隙，因制其神。变作于阴，权动于微，悬其死命，因其枢机。使敌狂惑，不得有为，随时进退，无有常仪。不攻而敌自诎，不战而敌自危。克其君，不及其臣；诛其将，不及其师。战胜民喜，诸侯畏之。此用奇之次也。制其地形，御其君臣，卑体重赏，以顺其外。阴谋云布，以乱所亲。奸从彼来，道从此兴，敷城而封将，连国以予奸。奸来如鬼，谋计如神，方略不测，奇变不穷。分彼之力，疑彼之心，如出于地，若生于天。离其左右，散其所连，起权生变，以制其死。阻其计谋，使不得信。折其强辅，以孤其志。因形立胜，如环无𫍱，乘时而发，和为之恒。动攻其害，静绝其粮。褫而夺之，饥而渴之，重而累之，水而火之，劳而苦之，谏而暍之，利而诱之，狂而惑之，卒而迫之，窘百薄之。从高击下，以众制寡。坚校部曲，官队相伍，上护其下，下救其上，三军相保，亲如父。子奇阵，分合隐伏，参处营，前经后，陵左败右，燿以旌旗，惑以金鼓。进如波腾，退如风雨，发如崩溃，合战如虎。守不可攻，攻不可守，战胜威行，天下大恐。此用奇之下也。祸乱既夷，万物丰宁，天心大得，宇内欣欣。藏奇损智，忠信为务。清静简易，退事止言。夫何故哉？道德变化，无所不生。物有高下，指向不同。趋舍殊缪，或西或东，各推其性，以活其身。吉人以善足，凶人以恶传，诚人以信显，邪人以仪容。各效其知，以迟祸凶。求而不赡，智者诈生；劳而不息，忠者起奸。拘迫惨怛，信者驰谩；穷困不已，贤者不仁。故主好知则民仪，主好利则民祸，主好赏则民困，主好罚则民怨。何则？事由于主，行之在臣；赏出于主，财出于民；法出于主，受之在臣。主有所欲，天下向风。故用心思公，不若无心之大同也；有欲禁过，不若无求之得忠也；喜怒时节，不若无为之有功也；思虑和德，不若无事之大通也；明于俞附之术，岐鹊之敷以治之，不若使世无病之德丰也；挟黄帝、太公之虑，秉孙吴氏之要以胜之，不若使天下不事智力之不营也。故道德之所生，爱不能利也；天地之所成，为不能致也。唯无爱者能利之，唯无为者能遂之。是故明王圣主，无欲无求，不创不创，无为无事，无载无章，反初归朴，海内自宁，何以明之？庄子曰：夫起福生利，成功遂事，备物致用，使人大富。天下奢僭，财货不足，民人愈丑。福满山泽，金玉成积。国愈不安，民益少利。饰智相愚，以诈相要。防隄邪淫，奸伪之路密。分别同异，是非之变众，则国家昏而政事衰。作方遂伎，雕琢文彩，奇变异怪，以褒有德，以别尊卑。巧故滋起，俊出愈奇。令速赏深，罚峻刑严。凿肌肤，断四支，踠远不隐，亲近不和。罪至夷灭，赏至封侯。天地振栗，盗贼愈多。故圣人之言云：我无为而民自化。夫何故哉？主者，天下之心也。气感而体应，心动而身随。声响相应，形影相随，不足以为喻。是故，人主诚为无为之为，则天下之心皆无所之。被道含德，无思无求，无令无法，万民自化，人主诚能事无事之事，则天下无效、无象，无知、无识，不赏、不与，万民自富，人主诚能安无静之静，乐无清之清，则天下不学、不问，无闻、无见，无刑、无罚，万民自正，人主诚能欲不欲之欲，则天下心虚志平，大身细物，动而反止，静而归足，不拘不制，万民自朴，故人主之正，不差不仁，不施不予，闵闵缦缦，万民慁挽，墨墨偆偆，好恶不别，是韭不分，故得所欲，性命以全。人主之政，布德施利，明目察察，万民昭昭，皆知祸福差悌仁义，万事差别，遑遑傤傤，知伪缺缺，故失所安，性命天绝。福生于祸，祸生于福。福之与祸同营，异掝俱亡俱存，异情同服相随也。入同来异极韭有圣人，莫能独得。故去福则无祸，无祸则无福。无福之福，至微玄默，天下好知，莫能穷极，唯无为者，能顺其则，正在祸福之闲，无所不克，失正则奇生，奇生而民惑，善人为妖，是非反复，天下大迷而不复也。。
方而不割，廉而不刿，直而不肆，光而不耀，治人事天，莫如啬，夫唯啬，是以蚤服。重积德，则无不克，莫知其极。可以为国有国之母。可以长久深根固蒂长生久视
指归道无不有，而不施与，故万物以存。无所不能，而无所不为，故万物以然。何以明之？夫道体虚无，而万物有形，无有状猊，而万物方圆，寂然无音，而万物有声。由此观之，道不施不与，而万物以存，不为不宰而万物以然，然生于不然，存生于不存，亦明矣。故王者兴师动利则民欲，民欲而以方，方则割，以割为方则邪者进而方者退，忠臣蒙其毒，万民受其害；贵货则民求，民求而以廉，廉则刿，以刿为廉则贪者显而廉者弊，忠臣蒙其咎，而万民受其败；开争则民曲，而民曲以直，直则肆，以肆为直则枉者翱翔，直者深伏，忠臣蒙其祸，万民受其败。上好名则民伪，民伪而以光，光则耀。以耀为光，则大德隐而小惠章，忠臣蒙其死，而万民受其殃。数者以施，货流情通，所以谓方者不方，廉者不廉，直者不直，光者有光。名缪实易，正失德亡。人主独立，臣下双身，养生之意，阿主之心，塞主之听，蔽主之明，此国之所以危，而宗庙之所以丧也。是以明王圣主，独有而不与也，独知而不教也，独能而不使也，方于己而不以也，廉于万物而不有也，直秉天心而不恃也，德光四海而不怙也。夫何故哉？去福以方，使下自公；割于不割，使民不讼。事情自达，万物自通，莫之为吉，莫之为凶。天下荡荡，莫之其常。非不割也。割剥伐击詄骄，制暴而无瘢创乜。去货以廉，使天下自平，刿于有刿，使人无争，贪叨者息，洁白自生，莫之为浊，莫之为清，名不虚谥，实不倚倾，韭不刿也。善廉美让，章含显盗而辩无藏也。去争以直，使下自克，肆于不肆，使民自伏，匡邪振乱，化淫矫俗，莫之为祸，莫之为福，天下荒荒，万物自得，非不肆也。举正扬直，表过章恶，贬邪削枉，明人之失，天下尽正而动无声乜。去名以光，使下自当，耀于不耀，使民自明，莫之为照，莫之为冥，天下浑浑，万物滋生，德与天比，化与道同。韭不耀也。德光四海，照万物而化无彤也。上下相象，中表相应。出入无眹，往来无间。若影之与彤，响之与声。故治国之道，生民这本。啬为祖宗。是故，明王圣主，损形容，卑官室，绝五味，灭声色。智以居愚，明以语默。建无状之容，立无象之一。恐彼知我，藏于不测。故未动而天下应，未命而万民集，未战而素胜之，未攻而天下服。是以，不勤劳而民有功，不分争而得其职，不刑戮而万民畏，不微妙而得天福。祸乱不生，群祥并集。无为而无不成，不争而无不克。故万物玄同，天下和洽。浮沉轧𬨄，与道相得。若终而始，若乱而纪；虚而实，无而有；踠而密，迟而疾；无形影，无根眹；仿佛浑沌，莫知所以。独知独见，独为独不。变化无常，畜积无府。阴阳离合，屈伸张弛。冥冥窅窅，芒昧玄默，魁如天地，不可穷极，自修有余，故能有国。治人理物，孑孙不绝，夫何故哉？以其啬也。为啬之道，不施不予，俭爱微妙，盈若无有，诚通其意，可以长久，彤小神大，至于万倍，一以载万，故能轻举，一以物然，与天同道，根深蒂固，与神明处，真人所体，圣集所保也。
治大国者，若烹小鲜，以道莅天下，其鬼不神，韭其鬼不神，其神不伤人韭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。两不相伤，德交归焉。
指归曰：昊阴生，燥至风起，溪谷小动，海波大兴，高下相临，差以百寻者，以其形大故也。于仞之岸，万丈之崖，物类登之，崖𬯎下颠，蚊寅蝼蚁，适足以游翔，而犀象虎豹之糜骸者，以其形重也。飘风隆盛，发屋折木，石飞铁扬，山陵崩弛，而人血脉不为之伤者，以其暴大也。隙穴之风，不动鬓眉，及其中人也，生百病而成死亡者，以其纤介也。夫大国者，江海犀象之徒也，而德化者，飘风隙穴之𩖖也。故其福不可大生乜，其利不可暴兴也，其善不可大处也，其恶不可大丧也。大生之则大亡，暴兴之则暴倾，大处之则大去，太丧之则大至。何以明之？庄子曰：夫饥而倍食，渴而大饮，热而投水，寒而入火，所苦蹴除，其身必死。胸中有瘕不可镦，喉中有疾不可剥也，蚊宾著面不可射也，虮虱著身不可斫也。何则？欲除小患而生大贼乜。是以明王圣主之治大国也，若柄纤微，若通小水，若察秋毫，如听无有，若亡若存，若韭若是，如行如留，如为如休，为在为不为之域，化在有无有之野。福微利鲜，言希禁寡，动于无形，功流四海。夫何故哉？以道为父，以德为母，神明为师，太和为友，清静为常，平易为主，天地为法，阴阳为象，曰月为仪，万物为表，因应为元，诚信为首，殊分异职，绳绳玄默，引总纪纲，举大要而求之于己。是以民如胎𬆮，主如赤子，智伪无因而生，巧故无由而起。万物齐均，莫有盈损，和洽顺从，万物丰茂，鬼神与人，合而俱巿，动于自然，各施所有，寂如无君，怕如无鬼，万物尽生，民人尽寿，终其天年，莫有伤天。主若不仁，鬼若不神，主韭不仁也。兼施博爱，德运六合，而无阿怜乜鬼。韭不神。浮于惚恍，载于纤微，经历万方，与时变化，神全万物，不以伤人也。非不伤人。圣人在上，与天相参。人物顺比，大化流行。智故不作，奇物不生。莫之为满，莫之为盈。天下喁喁，万物齐均。既不起高，又不造深。不攻金石，不壅水泉。人不远徒，食不煞生。世皆可赏，莫之可形。草木黄而后落，人化尽而后终。是故，天之所胞，地之所函，太之所主，天一之所将，四时所归，五行所监，群臣毒害，变化运行，各有分部，不得相于。周流万物，莫之可伤，是故，鬼神治阴，圣人治阳。治阴者杀偶，治阳者杀奇。虚无清静，鬼神养之。纤微寡鲜，鬼神辅之。盛壮有余，鬼神害之。盈满亢极，鬼神杀之。不属其类，圣人奉之。忠信顺善，圣人与之。雄俊豪特，圣人察之。作变生奇，圣人杀之。故动于阴者，鬼神周之。动于阳者，圣人制之。唯无所为者，莫能败之。圣人在上，奇不得起，诈不得生。故鬼以其神养物于阴，圣人以其道养物于阳。福因阴始，德因阳终。鬼神降其泽，圣人流其恩。交归万物，若性自然，流道沉德，洽和同真，
大国者，天下之所流，天下之所交，天下之牝牝以静胜牡牝以静为下，故大国以下小国，则取小国，小国以下大国，则取大国，故或下而取之，或下而取于人。夫大国不过欲兼畜人，小国不过欲入事人，夫皆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。。
指归天地并起，阴阳俱生，四时共本，五行同根，忧喜共户，祸福同门。故所以为宁者，所以为危者也；而所以为危者，所以为宁者也。所以为存者，所以为亡者乜；而所以为亡者，所以为存者也。何以明之？夫虎豹，以其彤容修广，爪牙坚强，肌肤盛大，毛物丰，文章明，故执百兽而制于人。禜华香草，以其所有光曜芬香，故悦于众俗而伤其根。大国之君，以其地广民众，势尊形宠，威隆名显，故张其邻国而危其身。有道则固于磐石，宁于太山；失道则危于累卵，轻于鸿毛。俱弱则先困，俱乱则先亡。是故，大国者，霸王之梯，而亡灭之阶也。是以大国之君，独立无偶，名山四塞，三面成阻，鸿川并流，万物浮下，为诸侯毂。膏腴之府，强大之尸，权势之主，偕不测之固，要阨狭之囗，肥饶广易，方敷千里，珍宝奇怪，无所不有。民鲜傜役，马牛从处，舟舆万敷，兵食陵聚。居者安乐，过者留止。人如草木，畜满山野，耕桑田猎，得获深倍。故天下之所欲归，将相之所欲附。车骑奋击，带甲百万，处易守险，形便地利，顺天而攻，顺地而守，悬人之命，制人之死。与之则有势，背之则失宗庙。故诸侯之所欲交，天下之所畏也。施道足以并廉，尊宠足以发号，伐之足以崇仁，治之足以明义，兼之足以广地，得之足以为富。故诸侯之所好，而将相之所利也。是故，自古及今，天下之牝，以静胜牡，千世不易，万世不变。夫何故哉？以虚受实，以无应有，不以为大，务以为小，不以为高，常以为卑也。是故，明王圣主之处大国也，施而不以置，下而不以求。地裹诸侯之国，而无所不畏，德包诸侯之力而无所不事；折节下之，以附人意；忠廉诚信，以先士史，割地东西，以招贤俊，疾耕力织，以衰畜积，结纵连横，以戎不虞。发仓庾，散财币，养耆老，食孤弱，振穷达困显严冗之士，受而不取，授而不予，柔弱简易，无为而处。诸侯踓有贪鄙残贼，骄矜恃力，不好顺从，欲图逆者，犹以文武之势，威德之重，静而下之，则彼修身慎行，改过自新，割地献宝，归命杀身，请为子弟之国，藩墙之臣，其处小弱也，因道而动，修理而行，富以舟舆，实以甲兵，忠顺诚素，尚朴贵耕，耕织有分不取。民有上下和集，亲如父子君如腹心，民如形体，国专和一，可与俱死，上下顺从，可与邻巿。大国之君，踓负众强，上权右势，左德下仁，心如饥虎，怒如涌泉，不好施予，常欲吞人，犹以得天之心，获民之意，将相诚信，邻人之助，发源泉之敌，扬不则之威，辱身厚体，谒诚悬命，款款倦倦，事以清静，则彼神感精喻，心释意坏，怒移祸徙，与我为妖。上而取人者，彤大势丰，德博权重，人之所利也。下而取于人乾，地狭民少，权轻德鲜，人之所易乜。故不战而坏人之邑，不攻而降人之城，地广号尊，宗庙显，功德流，是大国之所期也。交于大国，接和结亲，岁有灾害，则大国忧之。邻国难至，则大国救之。屈人之下，伸万人之上，社稷尊，宗庙显，国富兵强，人物全济，延于无穷，小国之所愿也。故接地邻境，悬权不动，先下先得，卑者制倨，静者胜躁，处大之势，小下大得。夫何故哉？自然之道，不榀强致，水动下流，人动趋利，释下任事，众弱为一，出于不意，此强大之所以亡乜，故大宜下之。
道德真经佛归卷之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