钦定四库全书
家礼附录
李方子曰:乾道五年九月,先生丁母祝令人忧,居丧尽礼。参酌古今,因成丧葬祭礼。又推之于冠、昏,共为一编,命曰家礼。
先生曰:「今庙制以西为上,至祢处谓之东庙,太庙亦然。」司马公曰:「所以西上者,神道尚右故也。」
按:先生论庙制,详见中庸或问第二十章。
先生曰:「人家族众,或主祭者不可以祭及叔伯父之类,则须令其嗣子别得祭之。今且说同居同出于曾祖,便有从兄弟及再从兄弟衮做一处,祭不得。要好,则主祭者之嫡孙,当一日祭其曾祖及祖及父,余子孙与祭。次日却令次位子孙自祭其祖及父,又次日却令次位子孙自祭其父。此却有古宗法意。古今祭礼,这般处皆有之。」今要如宗法祭祀之礼,须是先就宗室及世族家行之,做个样子,方可使以下士大夫行之。
杨氏曰:「祔位,谓旁亲无后及卑幼先亡者,才祭高祖毕,即使人酌献。祔于高祖者,曾祖、祖、考皆然。」
先生曰:「元旦在官者在朝谒之礼,恐不得专精于祭事。某乡里却止于除夕前三四日行事,此亦更在斟酌也。」问:「俗节之祭如何?」先生曰:「韩魏公处得好,谓之节祠杀于正祭。」又曰:「今之俗节,古所无有,故古人虽不祭,情亦自安。今人既以为重,至于是日不能不思其祖考,而复以其物享之,虽非礼之正,然亦人情之不能已者。且古人不祭则不敢以燕,况今于此俗节,既已据经而废祭,而生者则饮食燕乐随俗自如,非事死如事生,事亡如事存之意也。愚意时祭之外,各因乡俗之旧,以其所尚之时,所用之物,奉以大盘,陈于庙中,而以告朔之礼奠焉,则庶几合乎隆杀之节,而尽乎委曲之情,可行于久远而无疑矣。」
先生曰:焚黄,近世行之墓次,不知于礼何据?张魏公赠谥只告于庙,疑为得礼。
问:「而今士庶亦有始基之祖,只祭四代,四代以上,则可不祭否?」先生曰:「若是始基之祖,想亦只存得墓祭。」深衣章云:「度用指尺。」杨氏曰:「按说文,周制,寸、尺、咫、寻,皆以人之体为法。」
杨氏云:「按礼记深衣篇云:袂之长短,反屈之及肘。然则未尝以一幅为拘。」
蔡渊云:「深衣方领与属衽钩边之制。」先生谓:「方领者,只是衣领既交,则自有如矩之象。谓属衽钩边者,只是连续裳旁,无前后幅之缝,左右交钩,即为钩边,非有别布一幅,裁之如钩,而缀于裳旁也。」方领之说,先生已修之家礼矣,而属衽钩边,则未及修焉。
复按礼记云:「衽当旁。」郑注云:「衽谓裳幅所交裂也。凡衽者,或杀而下,或杀而上,是以小要取名焉。属衣则垂而放之,属裳则缝之以合前后,上下相变。」又云:「续衽钩边。」郑注云:续,犹属也。衽,在裳旁者也。属连之,不殊裳前后也。钩读如「鸟喙必钩」之钩。钩边,若今曲裾也。又云:「纯边。郑注云:纯,谓缘之也。边,衣裳之侧。郑氏释续衽之义,则甚明白。」其释钩边之义,以钩如鸟喙必钩,既已难晓,而引曲裾为证,又复不可考矣。惟朱先生之说为简明。盖钩有交互之义,边者,裳幅之侧,谓其相掩而交钩也。接荀子云:「钩有须,卵有毛。」则钩者,似又鸟喙之别名也。因附记于此。衽盖衣襟交结之处,所谓左衽、右衽是也。若夫交解布一幅,㳫而缀于衣之衽处,下垂以掩裳际,以其上属于衽,故因得衽之名,注所谓衽在裳旁者也。布之交解而属于衣者,既谓之衽,故其交解而为深衣之裳者,亦因得衽之名,注所谓衽,谓裳幅所交裂者也。
杨氏曰:请期之礼,
具书遣使如女氏,女氏受书,复书礼宾,使者复命,并同纳采之仪。
先生曰:「亲迎之礼,恐当从伊川之说为是。近则迎于其国,远则迎于其馆,
先生曰:「昏礼用命服,乃是吉礼,如士乘墨车而执鴈,皆大夫之礼也。」
先生曰:「仪礼虽无娶妻告庙之文,而左传曰围布几筵,告于庄共之庙,是古人亦有告庙之礼。」问左氏「先配后祖」之说。先生曰:「左氏固难尽信,然其后说亲迎处,亦有布几筵告庙而来之说。恐所谓后祖者,讥其失此礼耳。」杨氏曰:「勉斋先生定龚氏亲迎礼:主人迎于门外,西面再拜,宾东面答拜。主人揖入,三揖三让,主人并西面,宾升,北面奠鴈。今宜从之。
司马公曰:女子与文夫为礼,则侠拜。男子以再拜为礼,女子以四拜为礼。古无壻妇交拜之仪,今世俗始相见交拜,拜致恭,亦事理之宜,不可废也。」
先生曰:「某定昏礼,亲迎用温公,入门以后则从伊川。」又曰:「人著书,只是自入些己意,便做病。司马文正与伊川定昏礼,都是依仪礼,只是各改一处,便不是古人意。司马礼云:亲迎奠鴈,见主昏者即出。是古礼如此。伊川却教拜了又入堂,拜大男小女,这不是。伊川云:壻迎妇既至,即揖入内,次日见舅姑,三月而庙见,是古礼。司马礼却说妇入门即拜影堂,这又不是。」古人初未成妇,次日方见舅姑,盖先得于夫,方可见舅姑,到两三月得舅姑意了,舅姑方令见祖庙。某思量今亦不能三月之久,亦须第二日见舅姑,第三日庙见乃安。
高氏曰:始死,废床寝于地。
司马公曰:「古者死之明日小敛,又明日大敛,颠倒衣裳,使之正方,束以绞𫄛,韬以衾冒,皆所以保其肌体也。今世俗有袭而无大小敛,所阙多矣。然古者士袭衣三称,等而上之有差,此非贫者所能办也。今从简易,袭用衣一称,小大敛则据死者所有之衣及亲友所襚之衣,随宜用之。若衣多,不必尽用也。」杨氏曰:「按高氏一用礼经,袭敛用衣多,故袭有冒,小敛有布绞,大敛有布绞、布𫄛。司马公欲从简易,袭敛用衣少,故小敛虽有布绞,而袭则无冒,大敛则无绞𫄛,此为疏略。」先生初述家礼,皆取司马公书仪,后与学者论礼,以高氏丧礼为最善,遗命治丧,俾用仪礼,此可以见其去取折衷之意矣。然欲悉从高氏之说,诚非贫者所能办,有如司马公之所虑者,但当量其力之所及可也。复按李方子述先生年谱云:「诸生入问疾,叶味道因请曰:先生之疾革矣,万一不讳,当用书仪乎?曰:疏略。范元裕请曰:用仪礼乎?先生摇首。蔡沉复请曰:仪礼、书仪参用如何?乃颔之。然则通古今之变,参详略之中,酌贫富之宜,学礼者不可以不谨也。」
问重,先生曰:「三礼图有画象可考,然且如温公之说,亦自合时之宜,不必过泥于古也。」杨氏曰:「按礼,大夫无主者,束帛依神。温公用魂帛,盖本于此。」高氏曰:「古人遗衣裳,必置于灵座,既而藏于庙中,恐当从之,而加魂帛于其上可也。」
杨氏曰:「丧服制度,惟辟领一节沿袭差误,自通典始。按丧服记云:衣二尺有二寸,盖指衣身自领至要之长而言之也。用布八尺八寸,中断以分左右,为四尺四寸者二。又取四尺四寸者二,中折以分前后,为二尺二寸者四。此即寻常度衣身之常法也。合二尺二寸者四,叠为四重,从一角当领处四寸,下取方裁入四寸,乃记所谓适博四寸,注疏所谓辟领四寸是也。辟,犹开也,从一角当领处取方裁开入四寸,故曰辟领。以此辟领四寸,反折向外,加两肩上,以为左右适,故曰适,乃疏所谓两相向外各四寸是也。」辟领四寸,既反折向外,加两肩上,以为左右适,故后之左右各有四寸虚处,当脊而相并,谓之阔中。前之左右各有四寸虚处当胸而相对,亦谓之阔中。此则衣身所用布之数与裁之之法也。注又云:加辟领八寸而又倍之者,谓别用布一尺六寸,以塞前后之阔中也。布一条,纵长一尺六寸,横阔八寸,又纵折而中分之,其下一半裁断,左右两端各四寸,除去不用,只留中间八寸,以加后之阔中元裁辟领各四寸处,而塞其阙此所谓加辟领八寸是也。其上一尺六寸不裁,以布之中间从项上分左右对折向前垂下,以加于前之阔中,与元裁断处相接,以为左右领也。夫下一半加于后之阔中者,用布八寸,而上一半从项而下以加于前之阔中者,又倍之而为一尺六寸焉。此所谓而又倍之者是也。此则衣领所用之布与裁之之法也。古者衣服吉㓙异制,故衰服领与吉服领不同,而其制如此。注又云:「凡用布一尺四寸者,衣身八尺八寸,衣领一尺六寸,合为一丈四寸也。然此即衣身与衣领之数,若负衰带下及两衽,又在此数之外矣。但领必有祫,此布何从出乎?曰:衣领用布阔八寸,而长一尺六寸。古者布幅阔二尺二寸,除衣领用布阔八寸之外,更余阔一尺四寸,而长一尺六寸,可以分作三条,施于祫,而适足无余欠也。通典以辟领为适本用注疏又自谓丧服记文难晓,而用臆说以参之。既别用布以为辟领,又不言制领所用何布,又不计衣身衣领用布之数,失之矣。但知衣身八尺八寸之外,又别用布一尺六寸以为领,凡用布共一丈四尺,则文义不待辨而自明矣。
又按丧服记及注云:袂二尺二寸,缘衣身二尺二寸,故左右两袂亦二尺二寸,欲使纵横皆正方也。丧服记又云:袪尺二寸。袪者,袖口也。袂二尺二寸,缝合其下一尺,留上一二寸以为袖口也。
又按丧服记云:衣带下尺,缘古者上衣下裳,分别上下,不相侵越。衣身二尺二寸,仅至腰而止,无以掩裳上祭,故于衣带之下,用纵布一尺,上属于衣,横绕于腰,则以腰之阔狭为准,所以掩裳上祭,而后缀两衽于其旁也。已上度用指尺,首绖、腰绖围九寸、七寸之类亦同。杨氏曰:「仪礼注云:前有衰,后有负版,左右有辟领,孝子哀戚之心,无所不在。」疏云:「衰者,有哀推之志。负者,负其悲哀。适者,指适。缘于父母,不念余事。」又按注疏,衰、负版、辟领,惟子为父母用之,旁亲则不用也。
按:仪礼丧服于斩衰章首列冠、绖、衰、裳、杖、屦之目,自齐衰章而下,若牡麻绖之异于苴绖,冠布缨之异于绳缨,布带之异于绞带,削杖之异于苴杖,疏屦之异于菅屦,悉数而详言之。若衰、负版、辟领,则无异于斩衰者,故不复言。自齐衰杖期以至缌麻,例应如此。又按杂记:「大夫卜宅与葬日,有司麻衣、布衰、布带,因丧屦,缁布冠不蕤。」郑注云:「麻衣,白布深衣而著衰焉。及布带、缁布冠,此服非纯吉,亦非纯凶也。」疏云:「麻衣,谓白布深衣,布衰,谓粗衰也。皇氏云:以三升半布为衰,长六寸,广四寸,缀于深衣前当胸上。又有负版,长一尺六寸,广四寸。布带,以布为带,因丧屦,谓因丧之绳屦。缁布冠不蕤者,以缁布为冠,不加𮉫也。」夫深衣,吉服也,犹加衰及布带,况缌麻以上之服乎?有司非亲也,所服犹有衰用布带,况缌麻以上之亲乎?又况丧服自斩衰至缌麻,布绖有带,服必相称,不应有绖带而无衰及负版、辟领。注以为用之父母而不用之旁亲,似未然也。
杨氏曰:「家礼用书仪服制,妇人皆不杖,与丧大记、丧服小记不同,恨未得质正。
先生曰:「宗法虽未能立,然服制自当从古。父为长子三年,是亦爱礼存羊之意,不可妄有改易也。如汉时宗子法已废,然其诏令犹云赐民当为父后者爵一级,是此礼犹在也。岂可谓宗法废而庶子皆得为父后者乎?」杨氏曰:「不杖期章,其正服当添姊妹既嫁相为服一条;其义服当添父母在为妻一条。」先生曰:「丧礼须从仪礼为正,如父在为母期,非是薄于母,只为尊在其父,不可复尊在母,然亦须心丧三年。这般处皆是大项事,不是小节目,后来都失了。而今国家法,为所生父母皆心丧三年,此意甚好。」杨氏曰:「今服制令庶子为后者为其母缌,亦解官申心丧三年;母出及嫁,为父后者虽不服,申心丧三年;为人后者为其父母,不杖期,亦解官,申心丧三年。嫡孙祖在为祖母齐衰杖期,虽期而除,仍心丧三年。」
杨氏曰:「长子主丧,以奉馈奠,以子为母丧,恩重服重故也。朔奠则父为主者,朔殷奠以尊者为主也。丧服小记曰:妇之丧,虞卒哭,其夫若子主之。虞卒哭皆殷祭故也。朔祭亦殷祭,故夫主之。」
杨氏曰:「按程子、张子与朱先生后来之说,奠酒则安置于神座前,既献则彻去。酹者,初酌酒则倾少酒于茅,代神祭也。今人直以奠为酹,而尽倾之于地,非也。与家礼所谓入酹跪酹似相抵牾。当以后来之说为正。」
问合葬夫妇之位。先生曰:「某葬亡室时,只存东畔一位,亦不会考礼是如何。」陈安卿云:「地道以右为尊,恐男当居右。」先生曰:「祭时以西为上,则葬时亦当如此方是。」廖子晦问葬法。先生曰:「后来讲究木椁沥清,似亦无益。但于穴底先铺炭屑,筑之厚一寸许,其上即铺沙灰,四旁即用炭屑,侧厚寸许,下与先所铺者相接。筑之既平,然后安石椁于其上,四旁又下三物如前。棺底及棺四旁上面,复用沙灰实之,俟满加盖,复布沙灰,而加炭屑于其上,然后以土筑之,盈坎而止。盖沙灰以隔蝼蚁,愈厚愈佳。项尝见籍溪先生说,尝见用灰葬者,后因迁葬,则见灰已化为石矣。炭屑则以隔木根之自外至者,亦里人改葬所亲见。故须令在沙灰之外,四面周密,都无缝罅,然后可以为固。但法中不许用石椁,故此不敢用全石,只以数片石合成,庶几不戾法意尔。
先生曰:「某旧为先人饰棺,考制度作帷荒,延平先生以为不切。而今礼文觉繁多,使人难行。后圣有作,必是裁减了,方始行得。」
先生曰:「伊川制士庶不用主,只用牌子。」又曰:「若是士人用主,亦无大利害。」又曰:「主式乃伊川先生所制,初非朝廷立法,固无官品之限。万一继世无官,亦难遽易,但继此不当作尔。牌子亦无定制,切意亦须是主之大小高下,但不为判合陷中可也。凡此皆是后贤义起之制,今复以意斟酌如此,若古礼则未有考也。」杨氏曰:古礼启殡斩衰,男子括发,妇人髽。盖小敛括发髽,启殡见尸柩,故变同小敛。今既不涂殡,则亦不启,虽不变服可也。启殡之后,男子免,至虞卒哭皆免。今家礼皆不用。
杨氏曰:「高氏礼遣奠之祝辞曰:灵𮝵既驾,往即幽宅。载陈遣礼,永诀终天。」
问:「夫在,妻之神主宜书何人奉祀?」先生曰:「旁注施于所尊,以下则不必书也。」
先生曰:「温公以虞祭读祝于主人之右,卒哭读祝于主人之左,盖得礼意。」
杨氏曰:「高氏礼卒哭之祝辞曰:日月不居,奄及卒哭,叩地号天,五情糜溃。谨以清酌庶羞,哀荐成事。尚飨。」杨氏曰:「父在袝妣,则父为主,乃是夫附妻于祖妣,三年丧毕,尚祔于祖妣,待父他日三年丧毕,递迁祖考妣,始妣考同迁也。」胡泳曰:「先生内子之丧,主只袝在祖妣之旁,此当为据。」
先生曰:「古者昭穆之次,昭常为昭,穆常为穆,故祔新死者于其祖父之庙,则为告其祖父以当迁他庙,而告新死者以当入此庙之渐也。今公私之庙,皆为同堂异室,以西为上之制,而无复左昭右穆之次,一有递迁,则群室皆迁,而新死者当入于其祢之故室矣。此乃礼之大节,与古不同。而为礼者犹执袝于祖父之文,似无意义。」然欲遂变而祔于祢庙,则又非爱礼存羊之意。窃意与其依违牵制而均不免为失礼,曷若献议于朝,尽复公私之庙,皆为左昭右穆之制,而一洗其缪之为快乎!杨氏曰:「仪礼丧服记载衰、负版、辟领之制,而不言衰、负版、辟领何时而除。家礼并首绖并去于小祥之时,盖用司马公书仪云。
按间传云:期而小祥,男子除乎首,妇人除乎带,故家礼、书仪以小祥去首绖也。」
问:「子为母大祥及禫,夫已无服,其祭当如何?」先生曰:「今礼几筵必三年而除,则小祥、大祥之祭,皆夫主之。但小祥之后,夫即除服,大祥之祭,恐须素服但改其祝词,不必言为子而祭也。」先生曰:「主祭者虽已除服,亦何害于与祭乎?但不可纯用吉服,须如吊服及忌日之服可也。」
问祧主。先生曰:「天子诸侯有太庙夹室,祧主藏于其中。今士人家无此祧主,无可置处,不得已只埋于墓所。」先生曰:「横渠说三年后祫祭于太庙,因其祭毕还主之时,遂奉祧主归于夹室,迁主新主皆归于其庙,此似为得礼。郑氏周礼注大宗伯享先王处,似亦有此意。」
司马公曰:「士虞礼注云:自丧至禫,凡二十七月。三年之丧,二十五月而毕。禫祭在祥月之中。今律敕三年之丧,皆二十七月而除,不可违也。」先生曰:「二十五月祥后便禫,看来当如王肃之说,于是月禫,从月乐之说为顺而今从郑之说,虽是礼疑从厚,然未为当。」
先生曰:「荐新告朔,吉凶相袭,似不可行。未葬可废,既葬则使轻服或已除者入庙行礼可也。四时大祭,既葬亦不可行,如韩魏公所谓节祠者,则如荐新行之可也。」又曰:「顷年居丧,于四时正祭则不敢举,而俗节荐享则以墨衰行之。盖正祭三献受胙,非居丧所可行,而俗节则惟普同一献,不读祝,不受胙也。」先生以子丧,不举盛祭,就祠堂内致荐,用深衣幅巾。荐毕,反丧服,哭奠子则至恸。
司马公曰:「王制:大夫士有田则祭,无田则荐。」注:「祭以首时,荐以仲月。」今国家享太庙用孟月,自周六庙、濮王庙皆用仲月,以此私家不敢用孟月。高氏曰:「何休曰:有牲曰祭,无牲曰荐。今人鲜用牲,惟设庶羞而已。」
问:「先生祭仪,时祭皆卜日,今闻却用二至二分祭,是如何?」先生曰:「卜日不定,虑有不虔。」温公亦云:「只用分、至亦可。」
司马公曰:「舅没,则姑老不与于祭。若或自欲预祭,则特位于主妇之前,参神毕,升立于酒壶之北,监视礼仪。或老疾不能久立,则休于他所,俟受胙复来受胙辞神而已。」司马公书仪,祭及曾祖。有问伊川先生曰:「今人不祭高祖,如何?」曰:「高祖自有服,不祭甚非。某家却祭高祖。」又曰:「自天子至于庶人,五服未尝有异,皆至高祖。服既如是,祭祀亦须如是。」先生曰:「考诸程子之言,则虽三庙一庙,以至祭寝,亦必及于高祖,但有疏数之不同耳。疑此最为得祭祀之本意。」今以祭法考之,虽未见祭必及高祖之文,然有月祭享尝之别,则古者祭祀以远近为疏数,亦可见矣。礼家又言:大夫有事省于其君,干祫及其高祖。此则可为立三庙而祭及高祖之验,但干祫之制,他未有考耳。又曰:「主祭者游宧四方,或贵仕于朝,则奉二主以从之,于是为宜。」盖上不失萃聚祖考精神之义,下使宗子得以田禄荐享祖宗,处礼之变而不失其中。所谓礼虽先王所未之有,而可以义起者,盖如此。但支子所得自主之祭,则当留以奉祀,不得随宗子而徙也。又曰:兄弟异居,庙初不异,只合兄祭而弟与执事,或以物助之为宜。向见说前辈有如此而相去远者,则兄家设主,弟不立主,只于祭时旋设位,以纸榜标记,逐位祭毕焚之。如此似亦得礼之变也。先生尝书戒子塾曰:「吾不孝,为先公弃捐,不及供养。事先妣四十年,然愚无识知,所以承颜顺色,甚有乖戾。至今思之,常以为终天之痛,无以自赎。惟有岁时享祀,致其谨洁,犹是可着力处。汝辈及新妇等切宜谨戒,凡祭,肉脔割之余及皮毛之属,皆当存之,勿令残秽亵慢,以重吾不孝。」
陈淳曰:「降神在参神之后,然始祖、先祖之祭,只设虚位而无主,则又当先降而后参,不容以是为拘。」
伊川先生曰:「古者灌以降神,故以茅缩酌,谓求神于阴阳有无之间,故酒必灌于地。若奠酒,则安置在此。今人以浇在地上,甚非也。既献,则撤去可也。」横渠先生曰:「奠酒,奠,安置也,若言奠挚、奠枕是也。注之于地,非也。」朱先生曰:「酹酒有两说:一用郁鬯灌地以降神,则惟天子、诸侯有之;一是祭酒,盖古者饮食必祭鬼神,自不能祭,故代之祭也。今人虽存其礼,而失其义,不可不知。」问:「酹酒是少倾?是尽倾?」先生曰:「降神是尽倾。」
杨氏曰:「士虞礼无尸者,祝阖牖户,如食。」问。注:「如尸一食九饭之顷也。」
先生曰:「某家旧时时祭外,有冬至、立春、季秋三祭,后以冬至、立春二祭似僭,觉得不安,遂已之。季秋依旧祭祢。」又曰:「始祖之祭似禘先祖之祭似祫。」问忌日黪巾之制。先生曰:「如帕复相似,有四双带当幞头然。」先生尝书戒子云:「比见墓祭土神之礼,全然灭裂,吾甚惧焉。既为先公托体山林,而祀其主者,岂可如此?」今后可与墓前一样,菜果鲊脯共十器,肉鱼馒头各一大盘,凡所具之物悉陈之,羹饭茶汤各一器,以尽吾宁亲事神之意,勿令少有隆杀。
问改葬。曰:「须告庙而后告墓,方启墓以葬。葬毕奠而归,又告庙哭而后毕,事方稳当。行葬更不必出主,祭告时却出主于寝。」右文公门人三山杨复所附注于逐条之下者,可谓有功于家礼矣。复别出之,以附于书之后,恐其间断文公本书也。抑文公此书欲简便而易行,故与仪礼或有不同,其所同者,又不能无详略之异,杨氏往往多不满之意。复窃谓仪礼存乎古,家礼通于今,仪礼备其详,家礼居其要,盖并行而不相悖也。故文公虽著家礼,而尤拳拳于编集仪礼之书,遗命治丧必令参酌仪礼、书仪而行之,其意盖可见矣。好古而欲尽礼者,固有仪礼在,杨氏之说,有不得而尽录云。淳祐五年乙巳岁二月既望,上饶周复谨书。家礼附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