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论第六十
客曰:余睹盐、铁之义,观乎公卿、文学、贤良之论,意指殊路,各有所出。或上仁义,或务权利。
异哉吾所闻,周、秦粲然,皆有天下而南面焉,然安危长久殊世。始汝南朱子伯为予言:当此之时,豪俊并进,四方辐辏,贤良茂陵唐生、文学鲁万生之伦六十余人,咸聚阙庭,舒六艺之讽,论太平之原,智者赞其虑,仁者明其施,勇者见其断,辩者陈其词。訚訚焉,侃侃焉,虽未能详备,斯可略观矣。然蔽于云雾,终废而不行,悲夫!公卿知任武可以辟地,而不知德广可以附远;知权利可以广用,而不知稼穑可以富国也。近者亲附,远者说德,则何为而不成,何求而不得?不出于斯路,而附畜利长威,岂不谬哉!中山刘子雍言王道,矫当世,复诸正,务在乎反本,直而不徼,切而不𤌘,斌斌然斯可谓弘博君子矣。九江祝生奋由、路之意,推史鱼之节,发愤懑,刺讥公卿,介然直而不挠,可谓不畏强御矣。桑大夫据当世,合时变,推道术,尚权利,辟略小辩,虽非正法,然巨儒宿学恶然,大能自解,可谓博物通士矣。然摄卿相之位,不引准绳,以道化下,放于利末,不师始古。易曰:焚如弃如。处非其位,行非其道,果陨其姓,以及厥宗。车丞相即周、鲁之列,当轴处中,括𧅺 不言,容身而去,彼哉!彼哉!若夫群丞相、御史,不能正议以辅宰相,成同类,长同行,阿意苟合,以说其上,斗筲之人,道谀之徒,何足筭哉!
盐铁论卷第十。